「中國人傻錢多?」 騙完在澳留學生又去上海撈錢的90后悉尼女企業家
來源:澳洲財經見聞
前言
「正是Ashleigh Howe對華人社會價值觀和原則方面的深刻認識,推動了她決心促使下一代中國孩子們感悟到世界上最傑出的才能。」
這句話,仍然堂而皇之地掛在由Ashleigh Howe(音譯:阿詩莉·霍薇)在上海創辦的國際藝術夏令營Look Learn Do(看學做,簡稱LLD)的官網介紹上。
霍薇曾形容自己是一名「連續創業者」。
這個來自悉尼Potts Point、今年也不過才29歲的澳洲女企業家,經營著一個日益壯大的商業帝國,看起來似乎年輕有為、前途無量:Potts Point位於以「聲色犬馬」聞名的悉尼Kings Cross區 / 來源:Oztix
在悉尼,她有一個號稱為國際留學生提供「一條龍服務」的中介公司,每年為「2000名」國際留學生們提供接機、房屋租賃、學校申請等服務;
而在中國,她已經開拓了3家公司,其中之一的客戶群體是那些希望把孩子送到夏令營的上海有錢人——「有錢」,是因為每期收費1.25萬美元的這個門檻。
正如她的上海國際夏令營介紹所言,霍薇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澳洲本地人,或許真的非常了解中國市場,不然也不可能從她的中國客戶身上撈足了錢。
霍薇的通稿標題曾為「幫助中國學生圓夢澳洲」 / 來源:騰訊教育
然而,說到對於「華人社會價值觀和原則」的深刻認識,這名90后澳洲女企業家的行為卻反而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把自己的臉:騙取上百位留學生的違規住宿收費、挪用公款、拖欠供應商款項后「神秘消失」…隨隨便便拎哪一件出來都做得不地道。
——畢竟,老祖宗的經典之一《中庸》就說過:「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1
騙取上百位留學生違規住宿收費
霍薇的高中母校,是悉尼最為著名的昂貴私校之一:SCEGGS Darlinghurst女校。
具體有多貴呢?
打個比方,今年就讀這所學校的學費已經超過了每年3.8萬澳元,幾乎相當於澳洲一個普通初級行政助理的年薪。
SCEGGS校區門口 / 來源:Daily Telegragh
在這所收費昂貴的名校受教育長大的同時,霍薇慢慢摸出了如何與有錢客戶打交道的門路;
與此同時,她也漸漸意識到了悉尼的街道與校園裡正在出現越來越多亞洲面孔的「現金奶牛」。
2015年,霍薇創辦了一家名為Student Concierge Company(學生禮賓公司)的留學生住房中介,主要面向新南威爾士大學(UNSW)的國際大學生群體。
之後,這個公司被更名為Global Education Advisory(全球教育諮詢)。
來源:Fairfax
而這份就讀私校的經歷,甚至給了霍薇宣傳公司的靈感:我們會為你找到住宿,安排清潔服務,甚至可以安排接機服務——把你們從悉尼機場接回新家的是「我們的寶馬X5」。
但與她聲明提供的「貼心服務」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份份名目百出的賬單:
據《悉尼晨鋒報》報道,在截至2018年年底前的4年裡,大約有100名學生在新南威爾士大學附近向該公司尋求住宿,他們發現自己被收取了不合理的高昂費用。
在這些絕大多數為中國留學生的敘述中,霍薇常常「氣勢洶洶」地用簡訊催繳費用;不僅如此,他們在收回押金方面也面臨困難。
悉尼東部地區租戶服務中心的協調員Hayley Stone(斯通)表示,她所在的機構一共處理了84起與霍薇的公司有關的案件。
她指出,該公司在與學生們簽訂協議時,除了新南威爾士州法律所涵蓋的標準協議之外,學生還必須簽署額外的協議。而這些附加協議迫使學生支付一系列額外費用,雖然這些費用既沒有在協議中具體說明,也不是通常包含在住宅租賃協議中的。
斯通女士補充,「許多徵收的費用實際上都是不合法的。例如,終止租賃清潔服務費、登記費、斷電費等等。」
其中一份標註了不合理費用的賬單示例 / 來源:SMH
小田(化名)曾於2017年居住在由霍薇公司為其提供的公寓中。
霍薇曾試圖讓他提前幾周支付雙倍的季度租金(12644澳元),理由是「中國實行了外匯管制」。
最後,小田向霍薇提前一周支付了6322澳元的租金。
「因為我在這裏沒有家人,所以我確實感到害怕…特別是因為不是所有的國際學生都有錢,所以我確實感到了一種會被驅逐的恐懼。」 小田說。
在一條催付學生追繳款的簡訊中,霍薇這樣說:「下午好,我是阿詩莉,學生宿舍中介的老闆。
你可以付最近幾個月的租金了。賬單本來之前已經寄給你了但是被錯誤核算了,現在新費用賬單已經給你寄過去了。
你能確保在今天下午付款,併發給我回執嗎。這筆付款非常緊急、也已經超出期限。我是用我自己的錢墊付給房主的。
請給我發簡訊確認。謝謝。」
而當學生對這筆付款表示疑問,並指出自己已在一個月前剛剛付了一個季度的租金之後,霍薇回復:「我們在八月初確認過了。是因為貨幣問題。」
霍薇催款的簡訊記錄 / 來源:SMH
小田在經歷了長達幾個月與霍薇之間的簡訊溝通之後,最終同意搬出去,並支付給霍薇要求的房屋「空置費」。
對於絕大多數接受了「學生禮賓中心」住宿服務的學生來說,他們最大的問題則在於:決定退租后,是否能從霍薇手中重新拿回他們的押金。
小彭(化名)表示,「大多數問題都是在我和我的室友試圖要回我們的押金時才出現的。」
直到小彭的室友聘請了一名律師並與其溝通,霍薇才取消了給他們的額外費用賬單,兩人這才得以收回他們的押金。
也曾深受其苦的小何(化名)說:「我認為她做這些事情,主要是覺得這些學生英語不好便可以欺負——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去哪裡。」
事實上,雖然該公司一共向學生們收取了超過44萬澳元的押金,但從頭到尾就沒有向Fair Trading(公平交易署)上交過一筆押金。
而根據規章,租賃房屋需要向公平交易署提交暫存押金。而在搬出交還鑰匙之後,租戶需填寫公平交易署的』退還押金申請表』,得到房東/代理的同意與簽字之後,便可收回押金。
但是對於剛來澳洲人生地不熟、法律意識也比較淡薄的留學生來說,這些細節也往往只有事情發生后才真正意識到問題所在。
2
「同是天涯討債人」
忙著向霍薇「催債」的不僅僅有她的學生客戶。
2016年,Surry Hills辦公空間(Office Space)的總裁娜奧米·托西奇(Naomi Tosic)向其提起訴訟,原因是霍薇在前一年租賃了這家商業地產,然後停止了支付租金。
霍薇拖欠辦公空間的欠款約為1萬澳元,但托西奇表示,霍薇帶來的麻煩在「她失蹤」之後仍在繼續。
高端商業地產「辦公空間」內景 / 來源:ArchitectureAU
「我們曾接到很多人在追她討債的電話,還有幾個人來辦公室找她,儘管她已經走了一段時間。」
2016年末,霍薇的記賬員對於她欠了遲遲不還的1.6萬澳元忍無可忍,並在該年12月成功申請對其清算。
在清算方提交給債權人的報告中,霍薇被形容為「似乎是個影子董事」,「完全負責公司的運營和財務事務」,並指出了該公司財務管理不善,記錄不準確的問題。
事實上,該公司從未提交過業務報表或任何其他納稅申報表。
該報告確認了公司進行了近65萬澳元的無效交易,並表示該公司可能已經破產,並對破產的近10萬澳元的交易索賠負責。除此之外,還確認了近40萬澳元的互聯網轉賬和取款形式的非商業交易。
2017年10月,清算方在最高法院對霍薇提起訴訟,指控其進行不合理的相關交易、破產和非商業性交易。
去年9月,霍薇被勒令在21天內償還68.9萬澳元的債務。
但清算方表示她並沒有還過錢。
他們一直無法向她傳達執法通知,因為他們相信她去了中國。
3
從澳洲消失的她,去了上海「撈錢」
霍薇自去年初瞄準了上海不斷擴張的高消費市場,並前往該地開辦多項「高端業務」以來,已在中國也面臨諸多法律糾紛。
LLD學校稱已收240名學生 / 來源:官網
她一頭鑽營自己的LLD兒童藝術學校,對公司的發展高度與未來非常雄心勃勃:「這家公司源於我的一種野心——我覺得在中國幼兒的發展過程中,真的缺乏創造性的實踐和玩樂。」
「在西方世界、在澳大利亞長大的我們真的很幸運,因為環境與我們的社會參与是我們發展自我的一個重要部分。但由於中國的歷史背景限制,在中國這是不可能的。」
這段視頻已經被刪除了。
然而一位曾在學校工作過的前僱員似乎對這位老闆的崇高理想「並不買賬」。
他說:「這裏一團糟。問霍薇(運營)場地在哪,她只是說』我們今天就簽租約』或』我們明天就簽租約』。」
據悉,上海警方常因簽證及薪資問題到訪他們的上海辦公室。到本月底,該公司的幾乎所有員工都已離職。
去年11月,一位曾將自己的上海靜安區西康路的物業租給霍薇的商人,向她提起了法律訴訟,要求其賠償價值61萬人民幣的損失。但霍薇未曾出席今年1月的庭審。
這位商人將物業租給霍薇用於這家藝術學校的陳列室和藝術家住所,並同意出資53.2萬人民幣進行翻修,霍薇也同意支付10萬人民幣。霍薇當時特地向其介紹了一名著名澳洲設計師,聲稱將依公司業務需求對房屋進行翻新。
這套房子的出租前與出租后/ 來源:SMH
但是房子被拆得稀巴爛,霍薇也「又一次」失蹤了。
「她私吞了這筆錢。她從來沒有付過錢。」
4
被中國限制離境的她 又在悉尼出現?
去年7月,霍薇被上海前業務經理陳希慶(音譯)起訴,稱在沒有通知的情況下,就被霍薇通過電子郵件解僱。上海市楊浦區人民法院要求支付賠償金,但遭到拒絕和上訴。
經過調解,法庭下令霍薇在9月21日前支付其4.2萬人民幣的薪資。
隨後,上海市楊浦區人民法院再次作出裁決,對霍薇下達「出行禁令」:由於霍薇所在的公司「Aima Shili Real Estate拒絕履行法庭文件規定義務,法院依法限制其法人代表霍薇離開中國」。
今年3月,一個為霍薇提供財務外包的公司也對其提起訴訟。這家上海公司表示,自己也正在向她追討傭金。
「她還有很多尚未付款的傭金,我們也沒有見過她,只是偶爾會收到郵件回復」。
雖然許多人都相信霍薇仍留在上海,然而上個星期,《悉尼晨鋒報》卻拍到了霍薇與另一名女子乘坐白色寶馬離開她的悉尼東區公寓的照片。
上周,霍薇被蹲守她家的記者拍到與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她的寶馬車中 /來源:JESSICA HROMAS
儘管官司不斷,但霍薇仍致力邀請澳洲藝術家參与到她的中國業務發展事業中。
今年1月,澳洲知名設計師Trent Jansen就收到了她的邀請,但他並沒有理睬。
在一封寄出的電子郵件邀請函中,霍薇這樣形容自己:「我是一名澳大利亞人;
我是一名位於中國上海,有點瘋狂、絕對膽大、又沒有極限的企業家。」
END
一個年僅29歲的澳大利亞人,為何能在悉尼、上海兩地,將這些中國學生、家長、員工與合作夥伴都玩得團團轉?
可悲的是,當有些人一方面害怕「中國人在國外坑中國人」,一方面又理所當然地認為「外國人做事就是比中國人誠信有原則」、「有外國老師的國際學校就是比普通中國學校有檔次」的時候。
或許,他們也正在用自己的錢包,滋養著一個在背後恥笑中國人「人傻錢多」的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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