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大面積崩潰 普通人可以做什麼?

2024年09月17日 9:26

袁莉:[00:53:19]無法信任任何人。

美國之音特約評論員,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近日接受不明白播客採訪時說,獨裁者其實總是自己給自己製造難題。我總是講,剛才其實成鋼教授也講到,一個龐大、權力無邊的東西,誰也治不了它,最後一定它自己治自己的,它要發瘋的。

我唯一其實擔心的就是當年稱帝的時候,第一,各地都起來反對他這個力量。當,比如說十年以後搞世襲,我們還有沒有這個力量各地都起來說,我堅決反對這樣一套搞帝制的東西——這一條是唯一能指望的。第二條不能指望,第二條是什麼呢?袁世凱覺得很羞愧,就算了,不做了。最後羞愧而死。我絕對不對習近平抱這個希望。

袁莉:[00:54:33]我們最後一個問題是我的問題,也是聽眾的問題,在政權治理能力下降,經濟也非常不好,社會又大面積崩潰的情況下,普通的可以做什麼?您有一些觸及到,但是我跟大家再講。

吳國光:[00:54:53]和袁莉咱們以前也討論過多次。咱們的討論以後,我是不斷地在想這個問題,昨天我們大家在一起也討論這個問題。今天我不講上的一些東西,我就想講,我覺得我們每個人應該有一個非的體制、文化、價值和一切的resocialization(再社會化)。所謂socialization(社會化),就是你接受社會價值,在你成長過程中接受這套東西。那麼我們如果每個人——其實這個都是內心的活動,你在海外我們可以這麼做,在中國也可以這麼做——你就反省一下,到底我對現在這個東西有什麼東西不喜歡,那我在這個點上一定就不這麼做。

我個人實際上多年在做這種反省。我們是在毛時代成長起來的,然後1980年代加入體制去做事情。我就不斷地在想,我為什麼和這個政權、這個體制沒有辦法compatible(兼容)?我不喜歡它什麼?

當然我不喜歡它政治專制,但是政治專制一定體現為日常做事的各種各樣的方式,很多的細節。所以,我就老講是個極權主義,所謂極權就是它把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控制,都用它的方式來塑造。

因此我們對它的反抗也是可以從方方面面,每一個角落開始。我不一定現在就直接站到街上去和這個政權直接面對。這個時機沒有來以前,你可能做不到。而且,你如果不做那些方方面面、更廣泛基礎上的反省和重塑自己,即使共產黨政權被推翻了,可能再建立的也是一個類似的政權,這就像中國皇朝更替一樣。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反省自己,就說我絕對不喜歡共產黨,因此我也絕對不這麼做。包括我講如果你覺得你的美學價值觀還是那種極其宏大、整齊,我覺得你就可以反省一下。還有剛才思磐講的非常好。我作為一個山東的男性好好反省。實際上呢,我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反省,但是反省的成績如何?要太太打分了。還有我們日常的社交,比如說大家到一起吃飯等等方方面面。我們對——你看很多包括海外的家庭,父母一代和孩子一代都有矛盾,有的是相當的尖銳。那我想,我們不能要求孩子去改變。我認為我們作為父母的應該去反省,我們是不是中國的幾千年專制和我們山東人所作孽的父權主義,再加上共產黨的這套東西(導致的)。我們應該從每一個方面都去反省這個東西。

那你自己的生活當中,什麼東西你覺得最難以忍受,你就先從這個開始。比如像上午林老師講到他講文學作品,一定是放開學生讓學生去思想的。我也是當老師的時候,講課的時候我給學生講,如果你寫的paper(論文)和我的觀點是完全一致的,估計我最多能給你一個A-。因為你可能提供了很多很好的證據把觀點論證了,但是我覺得你可能缺少批判性的思維。如果你寫了一個針鋒相對地批判我的,而且你有足夠的evidence(證據),那我給你不只是A,很可能是個A+。為什麼我要這個呢?我不是故作姿態,我就是在反省啊。我在中國最不喜歡就是你領導讓你一就是一。我說不是一啊,是一點零一,他都說你不許。

我想我們在所有的日常生活方面,如果每個人都反省,都改變,我們中國的老百姓、民眾、公民不再是想要的那種公民了,那我們中國就有希望——這是我最想跟大家說。

袁莉:[00:59:46]哇,太好了。謝謝吳老師。

來源:不明白播客